一个比林则徐销烟本身更具历史性的时刻来临了。道光帝根据林则徐“剿烟大捷”“英夷远遁”的喜报,下了一道真正引起鸦片战争的圣旨:永远断绝同英国的通商贸易。这种在今天被叫做“一刀切”的做法,依然在各个领域乐此不疲地循环上演着。 1拿破仑为何不敌英国? 上一章我们谈论的是中英两国元首之种种不同,现在先说说英法冲突。有助于我们从法国拿破仑的败北中更深刻地理解即将到来的中英交战中中国败北之必然。当然有人并不这样认为,比如说阎崇年教授。 英法在18世纪发生了一系列冲突,一直延续到19世纪初期,休止符乃是1815年的滑铁卢大战。从此某某人的滑铁卢成为世人皆知的典故,意指英雄的失败。此后,法国战神拿破仑被流放到了大西洋的孤岛圣赫勒拿。道光皇上如果听说了拿破仑的故事,他最大的疑惑应该是:英国干嘛不把拿破仑凌迟处死?而我这里想要分析的是与道光的失败相关,为什么拿破仑都不敌英国? 在一幅1803年的法国木板画上,描绘着法国人为入侵英国而设计的雄心勃勃的登陆方式:气球和舰队进攻英国人的防御阵地,同时法国的炮兵从隧道穿越英吉利海峡。今天我们怎么想怎么看越来越像一幅小学生信手涂鸦画。就在当年8月,美国发明家富尔顿听说拿破仑要越过英吉利海峡对英国作战时,他跑去找拿破仑,建议他建立一支不要风帆的蒸汽船队。拿破仑听说了“富尔顿蠢物”的故事,他把富尔顿当作骗子,把他撵走并对手下人说:“这个骗子,居然告诉我,依靠开水就能推动轮船!”“船的木板换成钢板,船难道不会下沉?” 英国史学家阿克特一针见血地认为,拿破仑的失败,在于他对近代科技的无知。说实话,拿破仑作为世界历史上最为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之一,对自然科学还不算无知。这英雄爱好数学,爱好文化。他远征埃及的途中,除了2000门大炮外,还带了近200名各行各业的学者以及成百箱的书籍和研究设备。队伍的行进中,他下达了一条著名的指令:“让驴子和学者走在队伍中间。”法国人幽默,把随军学者称作驴子。遇到敌军前后夹攻,军人慷慨赴死,学者还能大难不死。其精神内涵在于“尊重知识,尊重人才;保护知识,保护人才。”问题是,当另一种更高贵的驴子来到拿破仑面前时,拿破仑竟然不识货? 美国“轮船之父”富尔顿来见拿破仑,拿破仑面对这个陌生的问题把他赶走了。这个故事在坊间以各种版本流传着,大致意思是说,富尔顿在英国留学学习美术的时候,认识了英国蒸汽机的发明者瓦特,两个人成了好朋友。近墨者黑,富尔顿竟鼓捣上了蒸汽轮船。1803年的一天,富尔顿在巴黎的塞纳河上初次试验了他的汽船。据说这艘船其貌不扬,船上的主要部位安放着一台烧煤的大蒸汽锅炉,看上去十分笨重。人们对这个丑八怪简直不屑一顾,称之为“富尔顿的蠢物”。这“蠢物”也不争气,在塞纳河上吐气冒烟地走走停停,走了不多远干脆不动了。于是,这第一次试航就在人们的哄笑声中结束了,可富尔顿没有泄气,他要继续研究,却苦于缺少科研经费。这时,他想到了拿破仑,那位横扫欧洲大陆的不可一世的法国战神。 随后的法英海战,拿破仑败了。英国海军将领的纳尔逊将军,成了拿破仑的克星。但一般人认为,对拿破仑最大的克星并不是纳尔逊本人,而是他自己,拿破仑拒绝了富尔顿,拒绝了蒸汽动力轮船,拒绝了海战的胜利。1806年特拉法尔加战役后,英国获得对欧洲大陆的海上控制权。特拉法尔加海战是风帆战舰时代最引人注目的海战,是装备实心炮弹的木质帆船之间最大的一次海战。随着工业革命和科学技术的发展。木制的帆舰终于进了朴次茅斯的博物馆。(p11特拉法加海战画面,拿破仑拒绝了富尔顿,拒绝了海上控制权)直到今天,人们还可以到英国伦敦的特拉法加广场上凭吊这场惊心动魄的海上大战。不得已,拿破仑颁布“柏林法令”,即大陆封锁令。法国通过法令取消了所有欧洲大陆各国同英国的贸易,拿破仑说:“我的意图是用陆地征服海洋”。英国凭借其海上霸主地位回答说:法国除了同英国不得同别国贸易。英国基于对自身经济实力的自信嘲笑拿破仑在“封锁月亮”。而整个欧洲大陆对来自英国的服装、金属品和各殖民地的棉花、染料、白糖甚至中国的茶叶“饥渴难耐”,大陆封锁令对英国人来讲“利多弊少”。 英国史学家阿克特说,如果拿破仑接受富尔顿的建议,用蒸汽轮船配备他的舰队,那么胜利会是谁呢?现实就是这样无情。这则故事于1939年8月,在美国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的餐桌上,总统的好友和科学顾问、经济学家兼银行家亚历山大·萨克斯博士劝并不知原子威力的总统制造原子弹时讲述。之后在美国的著名科学家费米、爱因斯坦等联合签名建议罗斯福总统制造原子弹。1939年10月19日,罗斯福总统正式签署研制原子弹的文件,两天后,原子弹研制委员会成立,代号为“S—11”,次年8月该委员会扩充为美国的“曼哈顿工程”。我们看到,拿破仑的历史教训没有在罗斯福总统身上重演。 时代的局限,历史的局限。拿破仑没有生活在能够看到工业革命已经熠熠生辉的英国,所以他已经感受到,但是并没有明白是工业革命摧枯拉朽的物质力量已成为他惨败的原因之一。今天我们不能不为他扼腕叹息。 拿破仑没有改正的机会了,按他的想像,大清马上就能学着英国的样子,组建自己的舰队。一代战神还真不了解我大清,这次是君子之量度小人之腹。对谁寄托希望也不能对大清寄托希望。法国政要佩雷菲特认为,真正实现拿破仑预言的,是日本人,而不是中国人。这真是一种讽刺,东方睡狮睡不醒,睡狮旁边的小狗狗倒先醒了。对此,我们的评价是:挨打的是师傅,觉醒的是学生。 拿破仑不知道,大清是世界上最不好的学生,他不愿意学习别的任何国家,他心底里不承认他国有值得他们学习的地方。虽然我大中华有“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的古训,但那只不过是三两朋友聚会时其中一位的自谦之语,中国人何时认真履行过?19世纪初,大清尚未挨英国的第一次打,但19世纪的中后期,大清在挨了英国两次打之后,才不情不愿地学习西方,建立了自己的舰队,这支舰队,代表了当时世界先进水平。19世纪末,面对自己过去的小徒弟日本的挑衅,大清拉出了自己的舰队,是骡子是马骝骝,结果甲午海战,大清北洋舰队全军覆没。留下仁人志士“四万万人同一哭,去年今日割台湾”的锥心之痛。一般的说法是,按船只数量、吨位和火炮口径,大清的海军实力在全球排行六阿哥,日本海军实力是十一阿哥。大清的实践,证明英国史学家阿克特的唯武器论虽能说明点问题,但有失简单。一句话,武器固然很重要,但那仅是硬实力,我们还要看软实力-—能够催生先进武器背后的先进的制度与文化。 1821年5月5日,拿破仑在圣赫勒拿岛上病逝,终年52岁。临终拿破仑的遗言是:“我愿我的身体躺在塞纳河畔,躺在我如此热爱过的法国人民中间”。4天以后,岛上的人为这位征服者举行了葬礼。19年之后,也就是英军向大清开战的那一年,1840年,拿破仑的遗体运抵巴黎,英雄魂归故里,90万巴黎市民迎接他们法兰西民族的骄傲。1855年维多利亚女王携王储(即后来的爱德华七世)到老残军人院,让王子“在伟大的拿破仑墓前行跪拜礼”。曾经的对手对自己这么尊重,拿破仑可以安息了。但为何英国使节都不跪拜我大清呢?这一历史的疑问我们交给读者去解答。 英国著名左派史家霍布斯邦认为,只有国际间的竞争,即战争,才能检验一个国家的国力。通不过这顶检验的时候,国家便会发生动摇、解体甚或垮台。他认为18世纪直到19世纪初期的英法冲突,从一定意义上说,也就是新旧体制之间的冲突。法国在欧洲大陆不是最为强大、最为杰出、最有影响力吗?但是,作为一个新旧体制转型时期的法兰西,它对付不了新兴的、业已强大的资本主义英吉利。霍布斯邦说:“没有其他事物能比英法这两大国之间的冲突更能活生生地反映新社会秩序对旧社会秩序的优越性”。 拿破仑虽然有自己的《民法典》,后人誉之为《拿破仑法典》,它所确立的现代制度基本框架,是法国有秩序发展的基础,甚至成了后来整个欧洲资本主义国家立法的典范。但是不得不承认,拿破仑的新帝国,处于资本主义向封建主义挑战时期,新的社会秩序尚没有确立,近代工业的车轮还没有上路,当然敌不过当时的资本主义老大英国,霍布斯邦可谓一语中的。 拿破仑可以安息了,但是大清的君臣们无法安息。因为英国正是携刚刚打败拿破仑的威风,前来大清门口动武的。透过历史的尘埃,让我们来看看战争前夜,约翰牛与中华大恐龙的一些夜景吧!谁能说这些夜景之内没有包含着即将到来的中英战争的胜负因子呢? |